和我同龄人的童年,有的是在幼儿园中度过的,有的是随着父母上下班匆匆的脚步度过的,我则象那些有爷爷奶奶的家庭样,是在奶奶絮絮描绘出的一个个色彩斑斓的仙境中步入学校,进入少年时代的。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啦,嫦娥奔月啦,生郎织女鹊桥会拉,什么八仙显神通去仙子之多啦…我自幼就很熟悉,到后来,奶奶只要说了上句,我就能提起下句,尽管如此,我仍要奶奶一遍又一遍地讲。迷人的嫦娥,动人的天官,使我流连忘返。在众多的天宫、地殿、仙山中,“神仙窟宅”的崂山,是最使我迷恋的。在奶奶缓声慢语的叙谈里,崂山就像天上的月官样,星环雾绕,有着无数的奇事异闻:那里有王母娘娘居住的瑶池和她大宴众仙的蟠桃峰,有能变为妩媚多姿的少女的奇花异树,那里还有擎荷,是八仙各显其长渡海的起点,面且在蒲松龄笔下,那里还住着能呼月唤嫦娥的崂山道士…。

崂山的一山一水,一草一木,在我童年的梦里,都流出醉人的甘汁,至今滋润着我的心田。今年4月初,虽然在青岛只能停留两天,且时已深秋,游览季节已过,可奶奶播下的神奇之火,灼灼地烧烤着我的心,使我不得择时了。旅游车驰出了像一幅清丽秀美的风景画似的青岛,我的目光还贪恋地留在车厢外。碧绿的梯田,软缎样发出蓝色柔光的大海车厢右边突然一阵骚动,人们都聚到右边车窗。什么?我也凑了上去。只见波光粼粼的大海里,动不动地矗立着一个像老人的巨石。

那石老人脊背微驼,头向前倾,似乎要扑向大海。整个面貌象被什么痛苦扭曲了,失去了柔和安详的光彩,看了令人心颤。导游同志站起身来,她的声音低沉,在车厢里更觉得郁闷。刚因发现石老人而激起的一阵狂喜气氛,渐渐从车厢里隐退了。“相传很早很早以前,在崂山脚下有一个渔村,村头小院住着父女二人。老父亲年过半百,女儿正当华年,名字叫牡丹。这姑娘真有着傲居百花之上的牡丹一般的容貌,且贤惠勤劳,美名传四乡。牡丹18岁这年,四方提亲的人络绎不绝,老朽的渔霸早就垂涎于牡丹的花容月貌,派人赶走了求婚的青年和提亲的媒人,企图把牡丹占为己有。牡丹不畏权势,坚决不从。

一天渔霸派人来抢亲,被激怒了的乡邻四里打跑了这条狗。老渔霸恼羞成怒,就用重金收买了东海龙王。第二天,牡丹和父亲来到海边,准备出海捕鱼。突然狂风骤起,巨浪滔天,一时间天昏地暗。风浪平静以后,却不见了牡丹,海岸上只剩下孤单的老汉。他顿足呼喊扑向渐渐飘去的曾插在姑娘头上的一朵牡丹花。兰个浪头打来花儿也不见了,老汉茫然站在海里,凝视着花儿飘去的远方,泪水一串串流到海里。从此,海水变得又苦又咸,日久天长,老汉也化作一座石像,永远屹立在海里…”

汽车仍在奔驰,但失去了欢笑声,人们都在静静地倾听着海风送来的老人悲怆的呼唤。下车了,我先来到太清宫,这里“峰抱仙宫三方到,苍松翠柏云上栽。地处昆仑到头处,浪从蓬岛拍天来。”依山傍海,景致异常幽美。虽因时近深秋,看不见“牡丹山茶雪中开”,但却见“溪绕萧洒万竿竹”我雅兴再起,追随着导游,寻仙访古,心又沉醉在仙境迷官里。

太清宫,是我国历史上最悠久、规模最宏大的一处道场,因道家崇尚“清静无为”,故此处并无雕栏玉砌,画栋飞檐,但古木苍藤,红瓦翠竹,自有它秀雅清幽的特色。三皇殿前,有奶奶常提起的能变为妙龄少女的山茶。此时仅绿叶纷然,据说到冬季,茶花艳红似火,在白雪映衬下,显得华丽而淡远,超凡脱俗,极具仙风古意。过“逢仙桥”,游客们不由得都止步在左侧树冠如盖的古榆之前。它粗壮的躯干,犹如巨龙伏地而起直指苍天。难怪人们又称之为“龙头榆”呢。

边赏边议,我又跨入西边“三皇殿”。一进院,就被一株奇异的古柏吸引住了。它不仅挺立参天,枝叶扶疏,且在它的身上,枝攀叶绕着一株碗口粗的凌霄直达树顶。更奇特的是一株小盐肤木又袅袅地长在古柏枝干的小树洞里。三棵树你缠我绕,相拥相抱,难舍难分。我正瞩目而立,忽见一位老者拍干而叹:“一家可好?”“一家?”我忙上前请教。那老者没有推辞,绕着古柏边踱边徐徐谈来…。

“据说这是一家人化成的。很久以前,海底两条巨龙为争夺王位进行了一场鏖战,直战得浪卷千丈,水浑似墨,无数渔民葬身海底。一对年轻的夫妇抓住了一块船板,飘到太清宫东边的海滩。海水还在翻腾,夫妻两人只得在岸边开荒造林,伐木建屋。不久,他们的小女儿出世了,为他们寂寞清苦的生活增添了一丝欢悦,也增添了他们生存下来的勇气和决心。正当他们准备在此安居乐业的时候,海中战败的巨龙,变作一条恶汉仓惺逃到岸上,他不仅强占了渔夫家开垦的良田,还要霸占渔夫的妻子,吞食他们新生的小女孩,迫使渔夫为奴。一家人至死不屈,决不分离,起跳入了三皇殿外的神水泉池渔夫化为一棵柏树,傲然挺拔,妻子变作一株凌霄,依偎在他身边,他们紧紧地抱着爱女小盐肤木。”

不知是惊是悲,是疑是怨,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。幼时奶奶在我心中雕塑的那些仙峰玉女,这时渐渐模糊了。悲泣的石老人,不屈的古柏,还有那未曾相识的仙山,越来越清晰地占据在我的心。生活在20世纪具有空间科学的高度文明的时代,怎能不理解这些自然现象呢?今天,狂暴的大海也被人们掌握了,战胜了,然而这古老的传说仍在为流传,因为比东海龙王更为凶恶残暴的敌人仍然存在,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我们美丽的国土和家园。面对东海龙王,古人无力战胜,只能以死抗争。今天,若想守卫住这富饶的疆土,就得有强大的海防,实现四个现代化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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