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未了它静静地卧在泥土之中

它静静地卧在泥土之中

文｜孙秉伟

老刘约我到他家看花。他住的小区里多是小高层，老刘住1楼，当年买这套房的时候，就是看好了楼下的这个大院子。

这个院子足有半个篮球场大。远远望去，铁艺围成的篱笆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围墙。上面爬满了牵牛花、蔷薇、木槿、迎春花。乳白、紫红、鹅黄、大红、粉红好多颜色的花朵探出头来，娇艳水灵，惹人喜爱。

进了院子，嗬！这里简直就是个花树展览会。一杏、一梅、一桃、两樱桃。还有一株无花果，都长得枝叶茂盛。一株石榴花红似火。一个高高大大的葡萄架子下挂着一串串的紫色葡萄。几株牡丹和芍药都已谢花了，没有了盛花时的雍容华贵，可团团绿冠也郁郁葱葱。十多棵月季亭亭玉立，花开正艳，花大色浓，分外抢眼。有一棵还绽开了桔黄色的花朵，与满园红绿搭配格外靓丽。几棵大丽花和绣球花展现着雪青、玫瑰红、金黄的玉姿娇容。花园一侧搭建了一个三层铁架，罩着遮阳蓬，上面分层摆置着各种盆花。吊兰、绿萝放在顶层，下垂着的绿叶随风摇曳。扶桑、红掌、海棠、马蹄兰、倒挂金钟、瓜叶菊、凤仙花……虽谈不上是什么名贵花卉，可各具情态，争奇斗艳，煞是好看。

花园里砌了一个不小的鱼池，池中置有假山，红白两种颜色的荷花正在斗艳，几尾红鲤悠悠游过。池旁设石桌、石凳。老刘老伴招呼着我们坐下品茶。我笑着说，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。大有《今古奇观》里“灌园叟晚逢仙女”的意境啊。老刘你可要当心啊，没准你也会遇上一群如花似玉的仙女的，哈哈。

花香扑来袭人欲醉，茶香悠悠沁人心脾。说着笑着，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不伦不类的小土丘上。那土丘在院门口堆着，培土结实圆满、周边绿草环绕，丘顶还放置着似乎是一只小狗狗样的小工艺品。看来不是随意一堆，可显得突兀，与满园锦绣极不协调。我笑问老刘，那小土丘搞得是什么艺术构思啊？老刘望着土丘没有答话。我侧目一看老刘神情凝重，一脸凄楚。我不禁一时怔住了。老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我说，那是我埋的我那只狗狗。我立马收敛住了笑，半天没说话。

我知道，老刘爱宠物也小有名气。他养的那一只松狮，少说也得有4.5年了吧。他曾对我说过，当年他是从黑龙江黑河一位鄂伦春人那里花了好几千元买回来的。那时，小松狮才四个月。那个地方靠近俄罗斯边境，天气寒冷。老刘买回来之后，怕狗狗不适应青岛的温湿气候。可用上心了。天气稍稍转热，20度左右就打开电风扇为其吹风。再热一点就打开空调。小松狮喜欢吃鸡脖子、猪肝这两样食物。老刘不计价钱，还要精心挑选。

小松狮成了老刘两口子须臾不可分离的宠物。登山、垂钓、晨练、去早市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。小松狮十分文静，高雅傲气。它那副融融的熊人毛谁见了都想抱抱。可老刘深知它是不愿取悦于人的，不太喜欢让人逗着玩。老刘见了熟人说会话，就为它挡挡眼光。小松狮异常聪明，加上老刘训练有方。它能和主人进行简单的语言交流。那次去一市场，门口贴着“谢绝带宠物入内”的告示，老刘对小松狮说，哪里也不要去，就在这里等着我。说完便自己去了市场。小松狮非常听话，趴在原地一动不动，见了同类过来，保持自己的矜持傲慢，毫不搭理，静静地等了老刘十分钟。

“唉”！老刘又深叹了一口气，对我说，“自去年以来，小松狮生病了，尿不出来，每次尿尿非常痛苦。我带医院，钱花了不少也没治好。看着它遭罪的样子，我和老伴都跟着掉泪。今年端午节前一天，小松狮病情加重了，叫出的声音好凄凉。我连忙带它又去了一医院。人家诊断后和我说，狗狗严重肾衰竭，已经没有救治的可能了。我问怎么办？人家说交上元钱，我们让它安乐死吧。我默默地点了点头，临别时，我把小松狮轻轻地按下，让它趴下，我把它的头、耳朵、鼻子、脊背、全身来回抚摸了好几遍，一个劲地对它说，对不起，对不起，，你走吧，一路好好地走，对不起……小松狮哀伤地望着我，凄凉地叫着。我含着泪转过身去，刚要走，它又凄惨地叫起来，那声音已经有气无力了。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它最后一眼，它看了我一眼，无力地闭上了眼睛。”

老刘说到这里，停顿了下来，显得好伤感。

“后来，我和老伴商量，就把小松狮埋在花园里吧。让它头朝着家门口。我感觉它还在身边。将来我和老伴去英国，就让它给我看着家。”

我沉默着，目光落在那座小土丘上，久久没有离开。一阵清风吹来，满园锦绣，百花吐香。可我一番滋味在心头，心里堵得厉害，只和老刘一起默默地品茶，上好的崂山绿茶啊，饮来品去，直觉尽是苦涩。

作者简介：孙秉伟，中共党员，大本学历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，青岛市当代文学创作研究会会员，青岛琴岛作协会员。《烟雨人生—孙秉伟文集》即将由黄海数字出版社出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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